“你儿子值多少钱?我买了。”
继母眼里放光:“一口价一千万。”
“好的我分了。”
01
你知道怎样才能被富二代看上吗?
首先你得勤工俭学,还得扎马尾,素面朝天,别忘了去买一件做旧的白短袖和水洗牛仔裤,再背一个从高中用到大学的大容量双肩包。
我从小就严格按照灰姑娘的剧本来要求自己。
爸爸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妈妈再嫁去了好人家,奶奶把我和弟弟拉扯大,指望我早点儿出嫁给她养老,顺便拿钱供弟弟上学。
万幸的是,在居委会的督促下奶奶还是让我去上学了,刚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她就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个死女娃一天到晚动歪心思,学学学你学什么学!还不是要嫁出去伺候你男人一家的,别读了让你弟弟读!”
我天生的反骨,她不让我上学,我非要凭第一名的中考成绩考进重点高中,她托关系把弟弟塞进高中,我就去教育局举报,最后弟弟被开除了,做了街溜子。
奶奶气得把我赶出家门,有一天又把我请回家好吃好喝得供着,我一偷听才知道,原来她收了钱,准备把我嫁到乡下去。
我跑了,后来高中三年都住在学校里,再没有回过家。
弟弟不听话,从小学坏,脏话连篇,十岁就做了短视频软件上的非主流头子。他天天到学校堵我,找我要钱,觉得自己是家里的小皇帝,谁都该捧着他。
高考结束的暑假,他把人打成了重伤,奶奶偷偷给他钱想让他跑,下一秒我就带警察走进屋子里。
奶奶哭晕过去,醒来后坐在床上抓着东西就砸我,骂我这个赔钱货怎么还不去死。
我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抓过行李箱就走,看见奶奶那张老泪纵横的脸,我忍不住想笑。
趁你病,送你的命根子进监狱。
“我不会死的,你也不要死,你得看着我变成有钱人,然后一分都不给你。”十八岁的何漾抓着自己的美好未来作出如此郑重的承诺。
02
上了大学后我遇到不少有钱人,有的是蛮横的小公主,有的是挥霍的富二代,还有优秀上进的公子哥,以及开心就烧钱的暴发户。
我的大小姐室友黎星星是典型的人傻钱多,整天以羞辱我为乐。
她总爱扫视我的衣柜,嫌弃得打量着我,问:“你就不能穿点好的?”
知道我拿到了奖学金补助,她在班上大笑:“你说何漾啊?哦,她整天跑去老师办公室,谁知道去这么勤快是干嘛呢?嗯……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回我的外卖被偷,黎星星看见我和外卖员在宿舍楼下协商,站在一边抱着手说:“快看,这儿有对狗男女。”
我从不搭理她,因为我想,总有一天我用得上她。
黎星星为了从社会地位上打压我,介绍我去高档酒会上做小时工服务生。她穿着亮晶晶的晚礼服在上流人士中穿梭,推杯换盏,而我穿着不合身的黑白制服,端着盘子给她侍酒。
我本准备安分做完这份兼职拿钱走人,但当我看见元翊走进会场的那一瞬间,我立刻转变了主意。
灰姑娘总是笨手笨脚的,端着酒在不经意间打湿了公子哥的西装,请不要骂她没脑子——毕竟她可以精准得撞上全场最高贵的公子哥。
酒会的负责人当场就把我给开了,黎星星瞪我一眼,扭着身子离我远远的。
被我搞脏了衣服的元翊并没有生气,他低下头来盯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委屈得很,掉两滴眼泪,转头就跑了。
别担心,我的瞎眼王子,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我。
03
酒会后,黎星星再也没给我好脸色,每天都在骂:“我好心带她去开开眼,她这也能搞砸!什么都做不好,真是没脑子!”
我确实开了眼——我本来以为这世界上只有瞎眼的王子会看上灰姑娘,没想到还有瞎了眼的公主会爱上凤凰男。
那一晚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来找黎星星,我晃眼间看见他们在洗手间里亲吻,偷尝禁果。
小公主那样漂亮的晚礼服,竟然被毛头小子的那双黏着汗水的手摸来摸去。
我拿出手机,暗中将小公主这一惊世创举记录下来。
新学期新气象。
学校里所有学生组织的主席都发现他们的邮箱里多出了一封匿名邮件,他们把视频解压,然后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流言蜚语像蒲公英一样吹散到校园的每个角落去,全校都知道了黎星星和篮球队队长的英勇事迹。
黎星星最终退学出国,离开学校那天她全副武装得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生怕别人认出她,如惊弓之鸟。
尽管如此,还是不忘指使我给她搬行李。
我微笑着问她:“你的新学校叫什么?”
她哼一声:“说出来你也没听过。”
我抬手,作势为她整理散乱的头发,可下一秒一把拽下了她的口罩:“不管你去哪儿,我保证,你身边的人都会收到那封邮件。”
烈日当空,黎星星在发抖,她眼神涣散得看着我,接着突然尖叫一声,高高扬起手来要打我。旁边的人驻足回头,都看向她,很快,她爸妈嫌她丢人,下车把她给拖走了。
只是一个瘦高的男人倚在他们家车边,并没有注视黎星星,反倒牢牢盯着我,那目光有些危险,略带不善,我一时心里发毛,低下头去。
我在黎星星的手机上见过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听见黎星星崩溃得向她爸妈哭诉,可好像连她的至亲都不肯相信她呢——
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个有坏心眼的孩子,因为傻愣愣得帮忙搬行李的我,看起来是那样朴实,那样无辜,那样穷。
亲爱的小公主,你习惯砸钱去羞辱人,可你不知道,像我这种穷光蛋,最实惠的报仇方法是用互联网。
04
元翊比我想象中更瞎。
他真的很喜欢我,周一到周五我在咖啡厅兼职,他一坐就是一下午,周末我在便利店做收银员,他每天都来横扫货架,买了又不带走,零食统统塞给我。
他双手撑在收银台上,抬眼看我:“不如你跟了我,打工有什么出路?跟我,我给你钱。”
我仍是那个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灰姑娘,坚决不肯接受他的施舍,拿起他的银行卡就往地上丢,骂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不要钱,元翊怒气冲冲,一把抓住便利店老板:“给她涨工资!不涨我打电话去工商局举报你!”
老板无语。
当然,灰姑娘要吊人胃口,也得偶尔给点儿甜头尝尝。
元翊走下他高贵的汽车,陪我在人民广场发传单。
他拿下我滑稽的布偶头套,把我摁在一旁坐下,然后抢过我手里厚厚一叠开业广告,从难以开口到向路人主动出击,他无师自通,甚至还很快学会说“看看吧”,“谢谢”。
我把得到的工资分他一半,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公子哥爱玩儿,这是他第一次自食其力,很新鲜。
可我在心里直骂他神经,替我发传单,还不是要我坐在太阳底下等他?还不如直接霸道得把我拉上车带我去吃顿好的。蠢货。
元翊听不见我腹诽,反倒对我深情表白:“以后,你要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我陪你好不好?”
我怔然,故作感动,傻了好一会儿,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
实则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打工打得两只手都起茧子的日子我过够了。
谁再敢让我陪着他凭双手挣钱,我就把他的手砍下来跺烂。
05
我和元翊在一起的消息传遍校园,有人觉得我们不配,又有人觉得,多正常呀,这不就是偶像剧里的剧情吗?女主历尽磨难终于等来她有钱有颜的盖世英雄,祝福祝福!
可钱都是盖世英雄的,不是女主的,凭什么女主就要穷——
元翊给我花了不少钱,他给我送化妆品、首饰、名牌包,我全部偷偷折了现,花低价批发假货,他看不出来,因为他的眼里只有我。
他为我举办了一个十分隆重的生日会,我承认,二十年来我从未如此瞩目。
来的大多是元翊的朋友们,算不上熟络,可气氛仍相当热闹,我抱着花被一群公子哥富家女簇拥在中间,有人叫门外的服务员进来给我们拍照。
我的目光落到那略显窘迫的服务员身上——那是半年前的我。
有人喝醉了酒,高声问元翊:“今晚开好房间没有?”
元翊搂着我,让大家别乱开玩笑,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会尊重你的,宝贝,等我们结婚。”
我轻笑不言,抬眼去看他的眼睛,他却不敢看我。
我该说元翊对我太过认真?还是该说他心中有鬼?
夜里,南瓜车消失了,我提着丰富的礼物,回到我假期在校外租下的小屋。
转角处有人在等待。
当我看清那人的脸,一天的欢愉到此结束。
“姐姐,生日快乐。”吸血鬼举起一个小小的巧克力蛋糕,蜡烛微弱的火焰在风中摇曳。
我随手从礼袋里抓起一个手表砸到何安身上:“滚。”
何安小心翼翼得把手表放回去:“姐,别生气,今天你生日……先许愿吧。”
微弱的火焰照亮我半张脸,我从何安的瞳孔看见自己恶毒的神情。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娘胎一脚踹死你。”
打翻蛋糕,我抬脚就走,我听见何安在身后一遍遍喊着:“姐,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改了,你改了,然后你转头就把我骗进了那个男人的屋子。
当然了,哪怕何安没对我做过这些事,我想要在娘胎里踹死他的愿望依旧不会变。
看来我们俩姐弟生下来就是没救的坏种。
06
一天我在学校门口被一辆白色轿车拦下,司机请我上车:“何小姐,元太太让我来接您。”
一听元太太,我就知道每个灰姑娘注定要面对的一天终于到了。
三年前元翊的母亲去世,他的父亲光速迎娶比自己小了三轮的小娇妻,当然,老夫少妻的组合在富人圈里毫不出奇。
只是我没想到元翊的继母这么年轻。
见我靠近,身着低调奢华的当季新款的女人勾唇轻笑,摘下墨镜来。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光洁饱满的额头,漂亮的吊梢眼不动声色得打量着我。她只略施粉黛,阳光将她棕色的瞳孔映照得如湖水般清透。
与我想象中涂着大红唇、穿金戴银的丰满富太太不同,今年她正好迈入三十岁,气质沉稳,神情却还带着几分小年轻的灵动——
说她二十岁也不过分。
如我所料,她开门见山:“给你两千万,和我儿子分手。”
两千万?我不信元家的一根独苗就只值两千万。
我不为所动,霸道出价:“你儿子值多少钱?我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我这样讲,对面这女人的眼波中竟流转着几分惊喜。
“一口价一千万。”
好吧,元翊也太不值钱了。
我投降:“好的我分了。”
继母怒道:“看来你一点也不爱他,你只爱钱。”
我尴尬得笑了笑:“……姐姐你也是。”
听我叫姐姐,她一怔,漂亮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向我伸出手来:“我叫曼矜。”
“我叫何漾。”
我们的手相握,我恍惚闻到她指尖奢侈的香味,再抬眼看她,她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打量我,不知道心中在打什么算盘。
07
我没有告诉元翊我和曼矜见过面,周末时仍若无其事得和他去野餐。
他叫来他的朋友们,都是富家子弟们,一群人在海边公路上飙车。
“漾漾,来,我和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我站在元翊身旁,抬起眼去看他口中的新朋友,然后在一瞬间陷入了愕然。
新朋友盯着我,眼带笑意,我想他也记得我,我们对彼此并不陌生。
他礼貌得和我打招呼:“你好,我叫苏宴。”
我想他还剩半句话没说——是黎星星的哥哥。
我扯扯嘴角:“你好。”
元翊没有留心我的情绪,一心扑在他的新摩托上,他和苏宴比赛飙车,两人一骑绝尘,消失在公路拐角。
我留在原地,心不在焉——黎星星对苏宴说了什么,苏宴又会和元翊说什么?
一趟骑行结束,元翊和苏宴都笑得很开心,朋友们簇拥着他们。元翊没有看见人群外的我,他收到一条短信,然后放下头盔急匆匆离开。
他脱离人群的举动实在可疑。
我跟了上去,看见他走进停车场,一个女生在等他,他拽着她上了车。
那女生凑上去吻他,他推了一下,女生又凑上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的心很平静,或许是早有预料。
“还看?”我身后响起一声疑问。
来人凑上前来,我一抬头就看见苏宴的侧脸。
他垂眼看我:“我正好要走,载你一程?你可以在我车上哭一会儿,不过你都能逼走我妹妹,我想你没这么脆弱。”
我转身就走,决不和轻视我的人废话,我拿出电话拨给元翊:“宝贝,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哦,你好好玩。”
他没有听出我最后四个字的语重心长,敷衍应下,挂断电话时截断了女生的半声嘤咛。
我上车后终于想起那个女生是谁。
我过生日那一晚帮我们拍照的服务员。
看来全天下的少爷都逃不过服务员的手掌心。
08
没想到我参加的第一个上流舞会,竟然是曼矜邀请我去的。
她为我挑选了华丽的礼服,让化妆师给我做漂亮的造型,而元翊只对我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相处得这么愉快,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就不见人影。
曼矜冰凉的指尖覆在我肩头,轻声道:“要往外跑的男人,腿是打也打不断的,你不要妄想能抓住他,你唯一应该学习的,是如何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好么?”
她的话说得已经够直白。
我们从镜子里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元翊身着一身正装,却匆匆离开舞会现场。
苏宴在门口拽住他,沉声提醒:“还有十分钟舞会就开始了,你女朋友在等你。”
元翊面露无奈:“我知道,但我朋友在酒吧遇到麻烦了,她真的很需要我。”
“你要是走了,就没有回头路了。”苏宴最后提醒。
“好了好了,我会向漾漾解释清楚的。”
元翊奔出会场,他忙着去拯救他新的灰姑娘呢,他可是无所不能的白马王子,拯救一个又一个深陷困境的灰姑娘是他天生的职责!
苏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两秒后,他摸了摸鼻尖,低下头时嘴角不禁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内敛,又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阴狠。
他提醒过他的朋友了,走出这扇门,就没有回头路,他仁至义尽。
我和曼矜一同出场,看遍全场都找不到元翊的身影。
曼矜面不改色,低声咬牙切齿得骂:“逆子。”
我想我今晚是要落单了。
可下一秒我的腰被人轻轻拢过,我一眨眼已被人晃到舞池中去。
苏宴懒懒得看着我,灯光让他的眼睛折射出诱人的辉芒。
“这一曲的时间,你属于我。”
09
我和元翊已经游走在分手边缘。
他为了挽回我,干了一件天崩地裂的蠢事。
他把我几年未见的奶奶从千里之外接回他家,奶奶见有好处,当然忘不了带上我弟弟何安一起来享福,然后元翊就当着两方家属的面,向我求婚。
我花了十八年才逃离的原生家庭,就这么被他挖出来大肆展览。
他抓着我的手发誓:“我一定会娶你的!”
元翊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他活在自己的浪漫世界里,不止忽略了我的自尊,还忽略了他那气得脸色铁青就快厥过去的七十岁老爹!
奶奶高兴得很:“我的好孙女诶,快同意啊,快同意啊!”
我看着元翊的眼神愈发冰冷,迟钝如他也终于开始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一直在旁观望的曼矜清了清嗓子,站上前来:“这样吧,大家今天也都累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等休息好了再商量。”
老头子气哼哼得叫元翊跟他滚进书房去。
曼矜慵懒得倚在沙发上,抬眼扫了奶奶一眼,笑道:“老婆婆这么远都拖家带口得赶过来了,真是辛苦啊。”
“不苦不苦,我就这一个孙女,我当然希望她过好日子哟,我最宝贝我孙女啦,以后她嫁进门……”
“你说什么呢,漾漾是你的孙女?”曼矜惊讶得提高了音量,“漾漾多好一个姑娘,知书达理聪慧懂事,能是你家的孙女?不看看你孙子什么样。”
奶奶气得撒泼耍赖,我冷眼看着,仿佛在看陌生人,心中连羞愧不觉得,更别谈难过。
曼矜也气得站起身来,抱着手骂:“老婆婆,我说你从哪儿来的就赶紧回哪儿去!我给你点儿钱,也够你下半辈子养老了,以后别再来烦漾漾,也别指望她会帮你养孙子!回去烧高香拜佛求你孙子点儿好,别再当残疾人了!”
两个吸血鬼被打包丢出了元家大门。
我向曼矜道谢,光是一句谢谢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
曼矜握住我的手:“漾漾,只要你站我这边,我帮你就值得。”
她要元翊这根独苗在元家彻底被折断。
眼看比她大了三轮的老公已是半截入土,她不准任何人来和她抢这份家产。
10
我和元翊彻底拜拜。
告别了我的第一个瞎眼王子,我像从前一样踩着普通的小白鞋,迎着月光回到学校宿舍,可心中比从前富足,因为钱包够富足。
何安还不肯放过我。
他等在学校街口,一见我就上来抓着我的肩膀,双眼瞪直了大吼道:“我要上学,给我钱!给我钱!给我钱!”
不等我开口骂他,一个身影冲过来拽过他就是一顿揍。
我冷眼看着苏宴把何安揍倒在地,一脚脚踹在他身上。
何安求饶:“我是她弟弟,我是她弟弟!”
苏宴抬起的脚又顿住,回头看我——
我冷漠得转过身,拉开苏宴的车门坐了上去。
苏宴给了何安最后一脚,力度不小,何安缩在地上叫疼。
我一点也不可怜他,哪怕他流落街头当乞丐我也不会心疼的,我只恨为什么他就是不放过我。
苏宴驱车带我离开,我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分手了,过来堵你。”他倒是坦然。
我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苏宴就来敲响我的门铃。
看见他手里的早餐,我心中忽地响起一把声音——我已经遇见了第二个瞎眼王子。
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被我否定,我并不想用这种说法来形容他。
“你太殷勤了。”我回卧房套上外套。
“那不是很好。”
门铃又响起,苏宴去开门,我正要走出去,突然听见了元翊的声音,他打趣苏宴:“兄弟,刚就看到你了,这么早来找谁啊?”
苏宴一顿,反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在隔壁房间,昨晚我和小田在一起呢,诶,叫上你的妹子,咱一起出去吃饭?”
难以想象,昨晚元翊搂着他的新灰姑娘躺在一张床上,却在入睡前还给我发了一条语音,语气悲伤得哀求我回去。
苏宴语气中带了几分讽刺:“你不是才分手?”
显然他故意让我听见。
元翊叹了口气:“漾漾的心变得太快了,我真不懂她。”
“你不懂?”
元翊被问得莫名其妙:“啊?不懂。”
“嗯,我也不懂。”苏宴拉长尾音,语气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莫名的暧昧。
我走出卧房,探出头去看向元翊:“嗨。”
元翊的脸在一瞬间垮了下来。
苏宴抱着手,看戏一般倚在门框上,扬起的嘴角可掩不住。
对面房间的门打开,元翊口中的小田扭着腰走了出来,陌生的漂亮脸庞,已经不是上次在车里亲吻的那一位。小美女攀上元翊的肩:“哥哥,我们去吃饭嘛。”
我抬手挥别:“拜拜,不阻碍你们共进早餐了。”
苏宴轻笑着,抬手,请元翊离开。
11
元翊和苏宴闹翻了,他也恨透了我,后悔当初看上我这个可恨的灰姑娘。
没想到第二天我又阴魂不散得出现在他们元家的家宴上。
曼矜拉过我的手,走到元翊的老爹面前,语气娇柔得通知道:“我把漾漾认作妹妹了哦。”
老爷子很高兴。
一方面他被曼矜哄得团团转,曼矜想做什么他统统支持。
另一方面我做了曼矜的妹妹,也就和他的儿子彻底划清界限了。
元翊目瞪口呆,然后掀桌走人。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他逆子。
因为我,元翊在他爹心中的形象直线下降,信任度也遭遇滑铁卢,这显然,是曼矜想要看到的。
当晚元翊去酒吧借酒消愁,被一个清纯甜美的小姑娘搭讪,一来二去,小姑娘扶着他去酒店。
没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当晚他神志不清,被小姑娘哐哐一顿拍,第二天一早酒醒后,对方开口就要五千万。
他拿不出这么多钱,更不敢找家里要。
最后还得靠曼矜帮他解决。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见他抱着外套屁滚尿流得跟在曼矜身后走出来,忽然发现他真是个十足的窝囊废。
留他又有什么用。
12
元翊恨我,说我是个心机婊,我的恶名一朝传千里。
但我仍好心提醒他,那件事儿还没完,对方还想再讹一笔大的。
他不肯信我,直到我拿出有人在他家门口蹲点的监控视频。
元翊的慌乱肉眼可见,他没钱,也没脑子,解决不了问题,慌乱是必然。
我伸出手去温柔得去捧着他的脸颊,宽慰道:“你别怕呀,最近叔叔也在气头上,不然你先出国去避避风头?这边的事,我求求曼矜,让她帮你处理。”
他恍惚得看着我:“可,可我的卡已经被停了——”
我诚挚得微笑起来:“没关系的,以前你给我的钱我都存下来了,到时候我托人给你现金,这样你爸爸一定找不到你。”
他忽然一把抱住了我。
很感动啊。
我轻轻得抚慰着他的肩膀:“我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元翊就这么胆战心惊得悄悄滚出了国。
我并没有对曼矜隐瞒,可她对我这番动作似乎颇有异议:“谁让你这么做?我可从没打算让他消失,说到底老头就这一个儿子。”
没想到原来她这么心软。
“他的儿子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别回来,不然我真想不到什么办法帮你了——难道你以为他真的爱你胜过爱他的种?”我忍不住高声问道。
曼矜的眼神闪烁,沉默下来。她再抬眼看我时眼神中已有些许不同,或许她认为我太心狠。
对此我并不掩饰。
在她心软的地方下死手,才能让她知道,我决不会是任她操纵的傀儡,我要成为她的同伴。
她对元翊太仁慈,我决定不告诉她——
我托人交给元翊的钱是一堆白纸。
连和他合租的室友都是一群在下流酒吧做服务员的变态。
他不是喜欢服务员吗?
那就让服务员好好来招呼他。
13
我许久没有见到苏宴。
我意识到我想见他,我就去见他。
他公司楼下大厅的接待员很看不起我,觉得我也是个厚着脸皮来倒贴的女大学生。
不一会儿,苏宴走下大厅,他抓着外套,一脸倦怠,像在公司里熬了几个大夜,抬眼一见我,倒是惊喜得挑起眉来。
他的手搭在我肩头:“你在这干嘛?等我?”
我侧过身,看向一脸尴尬的接待员:“不然等谁。”
苏宴最近很忙,忙起来自然把我抛之脑后,在他的世界里如何保住属于他的财产本就是第一重要的。
他的母亲是企业家的女儿,为了爱情下嫁,离婚时他父亲抢走了大半家产,后来又娶了新老婆,给苏宴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黎星星。
原来他恨他爸爸,也恨他妹妹,所以知道我把黎星星给逼走时,才觉得我有趣。
“我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改姓。”
他风轻云淡得将他的过去对我全盘托出。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说点儿什么?”
我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说的?富的人各有各的悲哀,穷的人都穷成一个样。
晚上,苏宴开车送我回学校,在学校门口他却不让我下车,拉着我的手让我再陪他坐一会儿。
我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阵:“累就回家。”
“如果你抱我一下,我就会满血复活。”
我拉开门下车就走。
刚走出几步,突然听见苏宴说:“对了,黎星星下个周回国。”
我一顿,心中觉得好笑。
刚送走一个,又回来一个。
14
黎星星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手刃我。
见我穿的用的都上了个档次,她尖酸讽道:“好久不见,你现在是被谁包养了?”
“你哥。”
黎星星又惊又气,拿出电话就给苏宴打过去:“哥哥,你和——”
可话没说到一半,只听见苏宴骂了一句“别来烦我”,嘟得一声就挂了电话。
“何漾,你真贱啊,竟然敢打我哥哥的主意,”黎星星一把抓过我的衣领,忽然放低了声音,“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他看清你是个怎样的人。
我忍不住想笑:“你想告诉他我对你做了什么?我怕他会更喜欢我哦。”
“那就看看,到时候你弟弟带着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还喜不喜欢你。”黎星星的眼睛闪出阴毒而又得意的光。
每个人都有弱点的。
不得不承认黎星星精明了不少,她一下就掐中了我的命脉。
我咬紧牙关,一时动弹不得。
她转身潇洒离开,那矜贵傲慢的背影仿佛在告诉我,她永远都是那个可以对我颐气指使的小公主,也永远都会把我踩在脚下——
毕竟她可没有在十三岁时就被骗到四十岁男人的床上。
我直愣愣得站了很久之后,几乎是疯狂得扑过去抓起手机,给何安打电话。
漫长的等待音,一声一声砸在我脑袋里。
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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